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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捡到一个笨叉子 (第1/2页)

    天还没全亮。

    慈幼局的院子浸在晨光里,土墙的轮廓模糊,檐角挂着隔夜的露水。

    灶房那边传来柴火噼啪,铁锅架在灶上,炊娘佝偻的背影像一截弯曲的老树。

    锅里煮着东西,是寡淡的米味,漫入院子。

    芽伢醒了。

    他蜷在通铺最靠墙的位置,浅棕色长发睡得乱糟糟的,几绺贴在汗湿的额角。

    眼睛还没完全睁开,眼尾垂落的弧度在暗光里显得格外柔软。

    他吸了吸鼻子,不是粥味,那点气味引不起兴趣。但他闻到了别的。

    陈奶奶正从灶房出来,手里端着一个小陶碗。

    那是昨晚特意留给芽伢的杂粮饼,没有吃完的,用布包着捂了一夜,这会儿该蒸热了。

    陈奶奶走近时,带过来一股暖暖的气息,混着皂角和药草的味儿,像晒过太阳的旧棉被。

    芽伢喜欢这个。

    他慢慢坐起来,动作迟缓,身体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
    同铺的其他孩子早就醒了,正在穿衣服。大通铺能睡十二个人,芽伢睡在墙边。

    这不是谁安排的,是他自己挪过去的,起初睡中间,夜里翻身总会碰到旁边的人,对方惊醒后总要推他,嘟囔着让他离远点。

    几次之后,他就蜷到了墙边。

    “芽伢醒了?”陈奶奶走到铺边,把陶碗递过来,“趁热吃,今天镇上有事,得吃饱些。”

    芽伢接过碗。

    陶壁温热,触感舒服。

    他低下头,看碗里那块灰褐色的饼。饼蒸过后软了些,边缘裂开。

    他伸出食指,轻轻戳了戳饼面,软乎乎的,像他小腹上那块鼓起来的rou。

    “别玩,快吃。”陈奶奶揉了揉他的头发,掌心粗糙,温度透过发丝传到头皮。

    芽伢这才拿起饼,小口小口地啃。

    他吃得很慢,每咬一口都要细细地嚼,眼睛盯着饼上那些碎麦粒,似在研究什么重要的事。

    嘴角沾了饼屑,他没察觉,腮帮子一鼓一鼓的。

    饼对于他来说,没有味道,准确地说应该是所有食物,对于他都没有味道。

    对面铺上传来笑声。

    小胖子阿福咧着嘴,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瘦高个:“你看他,吃个饼跟吃什么好东西似的。”

    瘦高个叫阿树,比芽伢大两岁,是慈幼局里带头的孩子之一。

    他瞥了芽伢一眼,嘴唇撇了撇:“傻子不都这样。”

    芽伢抬起脸,眨眨眼。

    他没听懂那些话,但看见阿福在笑,便也咧开嘴,露出一个笑容。

    这一笑,嘴角的饼屑掉下来,落在前襟上。

    阿福笑得更厉害,身子往后仰,差点从铺上滚下去。

    陈奶奶叹了口气,伸手替芽伢掸掉饼屑,又用布巾擦了擦他的嘴角。

    “好了,吃完去院里打水洗脸。今天要穿干净些,记住了?”

    芽伢点点头,又啃了一口饼。

    慈幼局的院子不大,四面土墙灰扑扑的,墙根长着青苔。

    院子中央有口井,井台是青石砌的,边缘被绳索磨出深深的凹痕。

    井边放着两个木桶,一只破旧的木盆。

    芽伢端着空碗走到井边时,其他孩子已经排起了队。

    打水是轮流干的活,今天轮到阿树。

    阿树站在井台上,握着辘轳把手,正用力往上摇木桶。井绳直作响,木桶晃悠升上来,桶沿挂着水珠,在晨光里泛着亮。

    “下一个。”阿树喊道。

    排前面的是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小莲。

    她踮起脚,费力地把木桶里的水倒进自己的木盆,然后端着盆摇摇晃晃走到一旁,开始洗脸。

    芽伢排在队伍末尾。

    他站得很直,双手垂在身侧,眼睛盯着井台。

    他喜欢看木桶升上来的样子,桶身湿漉漉的,水珠滴落时溅开细小的水花,落在井台上,像下雨。

    轮到他时,前面已经没人了。

    芽伢走上前,把手里的空碗放在井台边,伸手去够木桶的提手。

    桶很沉,他提起来时身子晃了晃,脚下一个踉跄。

    “笨手笨脚的。”阿树在旁边说了一句,没伸手。

    芽伢听见了,但没明白话里的意思。

    他全神贯注对付那个木桶,终于把它提稳了,慢慢倾斜桶身,把水倒进自己的木盆里。

    水声哗啦。

    他蹲下身,把双手浸进盆里。水很凉,激得他缩了缩脖子。

    他捧起一掬水泼在脸上,水流顺着脸颊滑下,沾湿了衣领。他抹了把脸,睁开眼时,睫毛上还挂着水珠。

    身后有脚步声。

    回头一看,是小莲和另一个女孩从屋里出来,手里拿着梳子,准备互相梳头。

    她们看见芽伢,脚步顿了顿,绕了个弯,走到院子另一头的石凳旁坐下。

    芽伢歪了歪头。

    他站起身,端着木盆想把水泼到墙角的排水沟。

    盆太重,他走得很慢,水在盆里晃荡,溅出来打湿了裤脚。走到半路,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,整个人往前扑

    木盆脱手飞出,水泼了一地。

    他摔在地上,手掌蹭在粗糙的泥地上,疼得他缩了缩手。

    他趴在那儿,没立刻起来,过了几秒才慢慢抬起头。

    疼。

    他没出声,嘴唇抿了抿,眼眶红了。

    院子里响起笑声。

    “又摔了?”

    “天天摔。”

    “路都走不好。”

    芽伢听不懂那些话里的意思,但他听得出笑声奇怪。

    他撑着地面想爬起来,手掌上的疼让他又坐了回去。他低下头,看见掌心红了一片,渗出血珠。

    眼泪掉了下来,砸在手背上。

    陈奶奶从灶房出来,看见这一幕,连忙跑过来扶他:“怎么又摔了?疼不疼?”

    芽伢抬起头,湿漉漉的眼睛望着陈奶奶,嘴唇动了动,声音很小:“…疼。”

    “来,奶奶看看。”陈奶奶拉起他的手,轻轻吹了吹,“擦破点皮。走,去屋里上点药。”

    芽伢被陈奶奶牵着往屋里走,走几步就回头,看院子里那些还在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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